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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年煤矿话百年事迹故事|新邱矿下菜园子暴动
发布时间: 2021年11月3日
来源: 中国煤炭学会

1941年年底太平洋战争爆发后,日本侵略者对煤炭的需求更加紧迫。为了攫取更多的煤炭,阜新日伪当局采取“要煤不要人”的野蛮开采政策,对广大劳工特别是“特殊工人” 的压榨更加残酷,从而激起“特殊工人”更大规模的反抗。抗日斗争就像熊熊烈火,燃烧在百里矿山。

1942年8月25日,石门(石家庄)“劳工教习所”将八路军连长刘贵为大队长、崔溯源为副大队长的300名“特殊工人”押上“闷罐”火车,送到阜新新邱采炭所充当苦役。这300人绝大多数是冀中抗日根据地八路军指战员和地方干部,他们的共同心愿是“逃出满洲国,返回根据地”。

早在石门“劳工教习所”时,原抗大二分校三团宣传股股长李振军(化名马良)、抗大二分校三团政治主任教员朱韬(化名李满贵)等12名党员,秘密成立了党支部。到新邱采炭所后将党支部改为新邱特别支部,支部书记李振军,组织委员是八路军冀中第六军分区三十一区队三连指导员戴绪书(化名赵松涛),宣传委员朱韬。

这支“特殊工人”大队来到新邱下菜园子之后,大队长刘贵就提出“突破电网,集体暴动”的意见。新邱特别支部负责人李振军、朱韬制定的斗争方针则是“教育群众,团结对敌,积蓄力量,等待时机”,认为当前要搞好调查摸底,了解敌我双方面情况,以便根据新的条件制定新的斗争任务和斗争方式。没想到正在摸底时,队里跑了几个人,这一下情况紧张起来,伪矿警队为了“杀鸡给猴看”,把一条大狼狗贴在电网上。大家感到再也待不下去了,早晚得死在日本人手里,趁敌人没下毒手之前,赶紧暴动。由于这种想法得到大队长刘贵的支持,立刻成为多数人的意见。新邱特别支部经过认真、慎重研究,最后同意了暴动。

刘贵虽然不是党员,不了解新邱特别支部的情况,但他在冀中根据地时就认识李振军和朱韬,对他们的身份心中是有数的。为了保证暴动的成功,在暴动前做了周密安排。按照新邱特别支部意图,成立了两个突击队和一个护送小组,指定阎锐、王志光分别任突击队长,分两路突破电网,打开仓库取出铁锹、洋镐作武器,夺取门卫矿警队枪支,掩护大队突网;指定齐文义在暴动前护送两位病弱的党员。暴动时间确定在9月2日夜里12点,以哨音为令,刘贵担任总指挥。突破电网暴动前以班为单位分发了干粮——每人两个高粱面饼子。计划暴动成功后,把现有的6个班建成6个连,拉起队伍,取道热河奔回根据地。

按照预定计划,9月2日夜10点,趁天黑,齐文义悄悄摸进厨房,拿出两把菜刀,分给韩玉波一把,齐文义拿着菜刀在前边带路,戴绪书、韩玉波在后边警戒,三个人悄悄向医院附近的小水沟处爬动。他们爬行约50米,便到了小水沟旁。有段电网架在小水沟上面,电网和小水沟之间有一条一尺多宽的缝。齐文义让大家停下来,他准备滚下小水沟,钻到外面去接应。这时,戴绪书说:“我个头小,身体瘦,探路更合适!”说罢挺身而出,抢过菜刀,滚入沟底,爬到3300伏的高压电网下,霎那间,一道刺眼的蓝光闪过,戴绪书触电牺牲了。戴绪书,湖北黄冈人,归国华侨,是1938年参加革命的老八路。

深夜12点左右,突击队砸开仓库,取出铁锹、镐头等作武器;齐文义从窗户跳进劳务系砸毁了电话机,并抢下地图以备行军和战斗;王志光带领20名突击队员向北门突击;阎锐带领20名突击队员向东门(正门)运动。出乎他们意料的是,由于电网闪出的蓝光惊动了值勤矿警,敌人有所警觉,采取了防范措施,在大门外埋伏了机枪,立刻以密集的火力封锁住通道,阎锐带领的突击队因此受阻,不能前进。这时,大路上汽车轰鸣,马队狂奔。日军驻阜新部队、宪兵队、警备队、矿警队倾巢出动,从四面八方赶至下菜园子镇压。

暴动队员们用砖头、瓦块抵挡着追杀过来的敌人,最后又奔向西北角。韩玉波为大家开辟道路,情急之下用菜刀砍电网,不幸触电牺牲。有的暴动队员从宿舍里抱出被褥往电网上铺盖,想踩着被褥越过电网;有的见被褥着了火,就往上浇水,企图将火熄灭,不幸被电死。人们又找来门板,搭在电网上往外跳。王志光看见有人蹬着电瓷瓶越过电网,他也小心翼翼地蹬着电瓷瓶跳了出去。他和逃出去的几十个人聚集在高粱地里,还没来得及商量对策,日伪军警就疯狂地向高粱地里开枪射击,他们不顾一切地向西北方向跑去。阎锐跟在一个暴动队员身后,从南边一处电网缝中钻了出去,冒着硝烟烈火,向南山奔逃。

天渐亮的时候,日伪军警缩紧包围圈,大部分暴动队员被压缩在大院中间空地上。暴动终于失败。参加新邱下菜园子暴动的共计292人,只有67人逃出,五人当场牺牲,45人身负重伤。暴动总指挥刘贵、副总指挥崔溯源和“特殊工人”的正、副班长被押到日本宪兵队审讯,后转到锦州监狱被残酷杀害。中共新邱特支负责人李振军、朱韬和208名“特殊工人”被关进“海州工人辅导所”。

这“海州工人辅导所”实际上日本宪兵队附设的特别监狱,关押的都是所谓的“思想犯”“国事犯”,院子不大,周围是两人多高的围墙,墙头上拉着电网,四个角上安了探照灯,出大门不远横着一道一丈多宽一房多深的壕沟,当中是吊桥,壕沟两旁还有两道铁丝网。这里的几个看守都是中国人,领头的是国民党阎锡山部队的一个排长,原来也是“特殊工人”,因此对被捕的“特殊工人”有些同情。还有个姓张的看守,原来是东北军的班长,有些民族意识。到“海州工人辅导所”后,为坚持斗争,李振军、朱韬又重新整顿了党的组织,在新邱特别支部的基础上成立了“海州工人辅导所”党支部,书记李振军,宣传委员朱韬,组织委员黄涤尘,有党员9名。支部积极采取里应外合的策略,利用敌人急于采煤的心理,通过姓张的看守秘密联系,请求高德采炭所党支部设法营救。

10月初的一天,高德采炭所“特殊工人”大队长刘绍曾(八路军副连长)接到 “海州工人辅导所”监狱姓张的看守送来的纸条,纸条用铅笔写着 “新邱事败,被捕在狱。情况危急,望速营救”。并告诉刘绍曾是马良和李满贵写的。他立即找到高德采炭所“特殊工人”塞北党支部书记范荣绪。两人认真分析,认定是李振军、朱韬写的(马良、李满贵分别为李振军、朱韬的化名)。经过支部研究,马上展开营救活动。他们首先发动“特殊工人”凑了些饭票,到矿上小商店买了些礼物送给日本把头金藤,通过金藤活动“海州工人辅导所”所长,允许他们探监,看望了难友。当时日伪当局为了多出煤,提出“采炭报国”的口号,刘绍曾就以高德采炭所“劳动力不足”为理由,请求释放被关押的“特殊工人”来补充“采炭报国”。同时暗中布置高德采炭所“特殊工人”泡病号,不下井,“磨洋工”,造成井下缺人、生产下降的局面,使“大出炭”变成小出炭。日伪当局为了多出煤,只好陆续将被关押的还能干活的53名参加暴动的“特殊工人”释放,其余难友都惨死在狱中。由于没有暴露身份,李振军、朱韬也被营救出狱。

李振军、朱韬出狱后,新邱特别支部与高德塞北支部合并成立新的支部,为了纪念十月革命,叫十月特别支部,由李振军任支部书记,范荣绪为组织委员,朱韬为宣传委员,共有党员21名,党支部总的政策、口号是“教育群众,团结对敌,积蓄力量,等待时机”。支部还团结高德采炭所“特殊工人”中的国民党军队被俘官兵,共同对敌斗争。党支部吸取了新邱下菜园子暴动失败的教训,把组织“特殊工人”公开斗争转到秘密串联、分散逃跑。李振军、朱韬同范荣绪、刘绍曾于1943年3月5日,借口到孙家湾买鱼,离开高德采炭所,在一个普通工人家里换上事先准备好的长袍、礼帽,分别在阿金和海州车站上火车,逃离阜新,重返抗日根据地。解放后,李振军曾任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政委,朱韬曾任中国人民解放军体育学院副政委。新邱下菜园子“特殊工人”暴动虽然失败了,但它对日本侵略者是一次沉重的打击,对生活在铁蹄下的阜新人民是一个极大的鼓舞。它充分体现了中华民族反抗侵略的英雄气概,体现了共产党人坚贞不屈的革命情操。

新邱下菜园子暴动虽然失败了,但“特殊工人”的抗日斗争并没有停止。1943年春,日本侵略者为完成“北边振兴计划”,加紧中苏边界军事工程的施工,从阜新煤矿调去3000多名“特殊工人”到东满和北满的虎林、兴凯湖等地修筑军事工程。因时值11月严冬来临不能施工,日军又把这些人调到抚顺、本溪、辽阳等地工矿继续服苦役。还有几千人继续在阜新煤矿挖煤。一些“特殊工人”因为有反满抗日思想,被关进日伪阜新平安监狱。

日伪阜新平安监狱是1942年建立的。监狱防卫森严,四周设有炮楼。被关押的中国人最多时达1000多人,其中40%是“政治犯”、“思想犯”、“国事犯”,大都是冀热辽抗日根据地游击队的干部战士和革命群众,即“特殊工人”。

这些被关押的“特殊工人”主要从事下井采煤、掘进,每天干活12小时以上,却吃不饱饭,很多人营养不良得了浮肿病,严重时,不治而死。监狱的北面有两间房子做死人仓库,中国人死后,衣服、鞋全被扒掉,赤裸裸地被扔进死人仓库里,然后抬到孙家湾南山万人坑埋掉。被关押的“特殊工人”为了生存和解放,面对非人的待遇和血腥统治,利用一切机会进行反抗和斗争。

1942年11月下旬的一天凌晨五点多钟,四十多名被关押的“特殊工人”,去平安三坑干活,乘看守不备,途中逃跑,迫使平安三坑停产一个多月。

1945年8月13日,日本垮台的局势已经明朗,极大地鼓舞了“特殊工人”的斗争勇气,傍晚6点多钟,200多名被关押的“特殊工人” ,在共产党员李新田等人宣传鼓动下,用石块、砖头、木棒作武器,同几十名看守和临时组织起来看守监狱的日本人英勇搏斗,把他们打得抱头鼠窜。暴动的“特殊工人”夺下西门看守的战刀,刺死看守,大家用力推开监狱的大铁门,冲出监狱。在暴动中有十几名中国人被打死打伤,二百多人获得自由。

8月13日暴动以后,日本军警从监狱5号牢房里提出二十多名“政治犯”,秘密杀害在地沟里。血腥的屠杀迫使被关押的“特殊工人”又酝酿新的暴动。8月14日晚6点多钟,他们还是以石块、砖头、木棒作武器,边打边往外冲,同时对着炮楼大喊:“中国人不打中国人!”炮楼上的伪满看守已经知道日本要完蛋,不愿再给日本人卖命去屠杀自己的同胞,便只朝天放几枪。被关押的“特殊工人”用铁棍撬开北门的大铁锁,从容地跑了出去。

8月15日,日本宣布投降后,饱受压迫奴役的“特殊工人”终于获得了解放。他们在地下党组织领导下,立即联合矿工组成护矿队,迎接八路军派人来接收煤矿。后来,这些人大多数参加了在阜新组建的八路军冀热辽军区22旅64团,投入解放战争,走上新的战斗岗